归舟12
chapter12
零熟睡已经是深夜的事了。
大神晃牙本是想在傍晚之前趁零睡下，打点好就离开，可没成想对方睡得并不踏实，突如其来的高烧让他格外黏人，只是稍微起身给他测体温，衣服布料摩擦出了声，零都会努力睁开眼睛摸索着去抓自己的手。
零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他温柔强大，几乎从来都是笑着，安慰着哭泣的他沮丧的他，以至于大神晃牙都快要忘记零也会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眼下却清清楚楚地见证了。
汗湿的刘海没有生气地趴在零的额头，现在的他像是一朵凋零干枯的花，轻轻一碰枯萎的花瓣就会掉落下来。他抽不出朔间零睡梦里无意识攥紧自己的手，只得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发呆。
“你这家伙是个超级大笨蛋啊。”他小声自言自语，手指戳上了零的脑门：“早干嘛去了，分手的时候不是分得很爽快吗？现在柔柔弱弱卖起可怜了，想让本大爷变成罪人吗？”
睡梦中的人兴许是感受到了这小声的责备，又苦兮兮地皱起了眉。
抽开手也是深夜的事情，看着对方的眉头舒展开，大神晃牙才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对他来说这样宝贵的夜不适合完全的休眠，许是还没转换过来多年习惯的作息，他起身给零掖了掖被角，轻轻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就算如何反思他和零之间的纠缠都不能置身事外，他自己也清楚当局者迷的道理，可越是想走出去，越是被团团困在迷宫中。坐在窗台边缘望着深邃的夜空，他叹了口气，只想带着自己的专注去谱好新创作的词曲现在也变得困难起来。
和零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不是在蒙头睡觉，就是在跟零一起做综艺，队内的队外的，关系亲密着，好像也不曾分开。他那段时间的自我戒断和下定决心的分开好像也轻飘飘的，无人在意。
该振作的是他自己吧。
基础的旋律在铅笔尖和五线谱间碰撞的每一分秒，都让他想起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提供意见的零。
对本大爷来说，你究竟是谁呢？是队长，是前辈，是兄长，还是爱人？
纯粹的喜欢在经历时间磨洗之后像是一块被擦花的镜面，大神晃牙连自己都照不清，更看不清对方。
没了在学校里暧昧的青春，也没有初入社会时那股以百分之一千的精力并肩前冲的动力，变了的也许是零，也或许不是。他看不清的其实不是擦花的镜面，而是变了的自己……
有些事情想得太多是会噩梦的。大神晃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总之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安然地躺在沙发里，身上还盖着零的毛毯。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条缝，夏天的风骨碌碌地推倒了铅笔，又卷起了带着橡皮屑的谱。他连忙起身按住了那页纸抓起来看。思绪断掉的地方被一串崭新的旋律完美衔接，构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新曲。笔锋有力，音符圆润，某人甚至贴心地落下了半句歌词。
——汝希望吾辈是谁。
朔间零太懂他了，相似的灵魂只需要靠着几条粗细不同的弦和无需歌词的音符就能灵感互通，那种被无意窥探内心的羞耻感令他捏紧了手上的谱纸。
“啊，混蛋。”他气骂，抓着谱子快步走到零紧闭的卧室门口，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而眼前是空荡的床铺，挽起的窗帘，还有紧闭的窗。简洁的书桌上那些生死不明的绿植终于被浇灌了水，连泥土都新鲜地散发着久违的自然香气。一块晃眼的金属条静静躺在桌面，像那些重获新生的绿植一样，闪闪的，亮亮的。
零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没来过，就像数月前分开时他的果决痛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毫不留情地放下了所有。
昨晚的照料陪伴是一场梦，那个抓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人，也是轻飘飘梦境里的一个虚浮场景，那个记忆里哭肿眼睛的家伙，根本不是朔间零，他那个人哪里会脆弱，只不过一直耍着他团团转罢了。大神晃牙靠在门框上慢慢滑坐下去。
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玩笑似的动摇着他的决心。
“汝希望吾辈是谁？”
他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设置好了标准答案，从开放选项，冷漠决绝地变成唯一解。
回归前后辈是零的希望，难怪他如此爽快答应分手，他的自作多情在零眼里一定像个荒诞的笑话。大神晃牙自嘲一笑，轻轻拍了拍发胀的后脑勺：“本大爷才是笨蛋吧……”
酸涩的心情顺着嗓子眼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像是神奇的魔药，带着零曾经说过的话，不断化合反应着。
汝还能依赖吾辈，汝希望吾辈是谁？和好吧，晃牙。求汝了，陪陪抱抱吾辈好吗？他是何其会撒娇的人，掌握着自己的弱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一场博弈的胜利。
坏人，混蛋，骗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大神晃牙慢慢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谱仔细叠进口袋，把口袋里拴着零送他的挂坠和钥匙再次扔在了这个所谓的空荡荡的家。
他不可能和那个人再无瓜葛。羁绊如同幼苗发展成缠绕的藤蔓，从第一眼的追随到如今几乎陌路而行，都是无法摆脱的。曾经一句认真的要永远和朔间前辈在一起，不知是给谁上了枷锁，两个人如不是冲着这个永远去的，怎么会在后来有那么多事端。
要真去辨谁束缚了谁，大约是自己绑住了零吧。大神晃牙走在街边，思绪出走了很远。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同样的社交圈子，同样的兴趣爱好，同样熟悉的朋友队友，那些温存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反而成为了一种困扰。大神晃牙想要逃避，也想要彻底离开，与零有关的一切。
就在这时手机信息声响了起来，大神晃牙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周内行程，有行程不外乎团综的召回，还有先前朔间零非要拉着自己上的那档破过家家节目。他暗灭手机，径直走向了街角的CD店。
Tbc.
拖延人的元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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